凌晨3點,降落在德黑蘭機場後,睡眼惺忪的醒來,發現機上所有的女性乘客都默默的開始整理起自己的服裝,戴起了Hijab ,我連忙把在馬爾丁(Martin)時庫德族媽媽送我的絲巾把頭髮藏起,在扣好頭巾的那一瞬間,看到機上窗戶的反射裡,只剩下臉和幾縷頭髮陌生的自己。
我忽然意識到自己來到一個陌生的國度,一個面紗下的神秘國度。
雖然對伊朗早就有所聞,但這是第一次進到一個國家後,心跳因為緊張而比平常硬是多跳了幾個節拍。
七月,走在這世界上最古老的的古波斯首都,整條街道上,來來去去的女性中,有些人裹著黑色罩袍(chador),包住自己身體裸露在外的部位,只將一雙眼睛露了出來,走路時還必須將罩袍緊緊拉住,以防身型被風吹得一覽無遺。
我忽然想起七月台北的街道,年輕女孩們穿著無袖背心和短到露出女生嚮往的微笑曲線的牛仔短褲,染著七彩漸層的髮色在街頭上與朋友嬉鬧的樣子。
不過,有些伊朗的女性,她們遊走在世界和伊斯蘭法的夾縫之間,她們穿著時尚,頭上戴著鮮豔色彩的頭巾,僅覆蓋頭部的1/2,在太陽照耀下,她們烏黑的頭髮彷彿向祖國宣戰。
「路上有很多女性便衣道德警察,負責監督”女性的服裝”,只要你頭巾不戴好,她就會把你攔下,給你告誡,如果你不聽從,」沙發主M繼續說道,「她們有權把你帶回警局,接下來的事情你可想而知。」
真主在《古蘭經》中啟示說:先知啊!你應當對你的妻子、你的女兒和信士們的婦女說:他們應當用外衣蒙著自己的身體。這樣最容易使人認識她們,不受侵犯。真主是至赦的,是至慈的。
「我們一出生,身份證就被迫登記成穆斯林。」M看著我疑惑的臉,「但政府管不到我們的心。」
這裡,比起其他國家,女人們多了一種神秘,多了一種壓抑,多了一種隱隱不見的包袱。
後來,我待在M位在德黑蘭的家好一陣子,那次他姐姐帶了一群朋友也一同來到這裡暫住了幾天,我看著她們回到家後把頭巾摘下那一刻就像是靈魂獲得了釋放,她們換上了無袖衣物,在房裡毫無拘泥的大玩性感自拍; 在Niasar 的時候被邀請到當地人家裡,女主人興奮把我拉上了二樓,把波斯語舞曲開到最大聲,她和其他女性家人們紛紛襯去了頭巾和罩衫,用她們天生自古流傳的律動基因,隨著節奏婀娜搖擺,那件房間彷彿就是她們的世界,彷彿就是她們獨自擁有的小宇宙。只是幾分鐘後,聽到男主人喚我們下去吃茶點時,她們又用迅雷不及眼耳的速度,整理了服裝,重新戴起了頭巾,女主人在下樓前轉過頭來對我眨了眼:「這才是我們伊朗女人真正享受生活的方式。」
我一直想起這句話,離開台灣後,像是掙脫枷鎖的鳥兒,行事變得過去更為大膽無畏;但是對於伊朗女性來說,伊斯蘭法牽制下的社會像是一個被牢牢圈住的鐵網,家則是女人唯一能呼吸到自由的應許烏托邦。
我們都在用自己的方式追求自由。
Story @ Iran 2017/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