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台灣過年前，在瑞詩凱斯(Rishikesh)待了一個星期。
披頭四(Beatles)三十多年前在這個恆河上游之處引領了一股冥想靈修風潮，
她留著一頭暗棕，接近黑色的波浪捲髮，
瑞詩凱斯位於喜馬拉雅山腳下，又被稱為「通往喜馬拉雅的門戶」，而凡恆河母親流過的城市都被奉為聖城，「你得多呼吸這恆河上游的新鮮神聖空氣，同一條河，到瓦拉納西那氛圍可就完全不一樣囉！」M和我站在河邊，讓恆河水自顧自地拍打上岸，浸濕了我們的腳背，開玩笑地說著。我那時候還沒去過瓦拉納西，急著深深吸了好大一口空氣。瑞詩凱斯隔著恆河間架了座柏油路面的吊橋(Ram Jhula)，一旁的鐵網漆著象徵印度的橘白綠色，狹窄的橋上總是穿梭騎著機車外掛喇叭聲的印度阿三哥，頭頂著菜籃手上抱著小孩的婦女，像我一樣背著十來升登山包四處流連的外國背包客，當然也少不了目中無人，隨處走動搶食的猴子們。從主幹道走過吊橋後就是一間又一間紅橘相間屋頂 的靜修所(Ashram)，我想起《神隱少女》中，千尋走過拱橋後意外通往另一個世界裡，所有靜修所入口處皆矗立著濕婆神、象神和其他印度教神的雕像，幾乎重疊的畫面，頓時有種誤闖眾神國度的錯覺。
恆河旁設立了大大小小的祭壇，每天傍晚五點三十分，從擴音器播出的「Hare Krishna, hare Krishna, hare hare…」準時劃破日落的晚霞，響徹幾乎直達天際，祭壇的階梯被朝聖的人潮擠得水洩不通，當地小販在入口賣力兜售叫賣著一盤盤鮮花供品，河祭(Ganga Puja)就要開始了，婆羅門祭司和小和尚們優雅的從靜修所慢慢地走出來，靜坐在河邊的爐火旁，主祭司透過麥克風唱出祈禱文，渾厚低沉的嗓音和一旁的鑼鈸敲響聲寧靜而有力的打動著每一個人的鼓膜，我索性閉上雙眼，那一瞬間，世界上好像只剩下自己，那些停滯在腦袋裡煩惱都突然變得不足為奇，眼前一片白霧迎來了一道曙光，心平靜的濺不起一抹漣漪。
”Shanti, Shanti.” 和平，和平，在這裡的每一個人都這麼說。
在靜修所的日子裡，有著莫名奇怪執著的我幾乎每天準時在清晨五點到冥想室報到，黑暗的房間裡只有燭火影影隨著微風搖擺著，盤起雙腿，閉上雙眼，在師父(Guru)的引領下，從腹腔震動發出「Om (ॐ)」—他們說，這是宇宙發出的第一個振動聲，「這股聲音會和你的身體結合共鳴，一個個從底部打開你體內的脈輪(Chakra) 」老實說我不確定自己身體的脈輪最後到底打開了幾個，但我一直記得老師父在黑暗裡用他悠悠又低沉的嗓音說：「冥想是一種過程。(Meditation is just a process.)」
「而答案就是你自己。(And You are the answer of yourself.)」
說也奇怪，這句話就這樣浮現在腦海裡，彷彿已經在身體裡被埋了很久很久，在冥想過程中終於被釋放出來，我想起遇見M的第一天問她為何而來，其實也許我在出發來印度前，或是更久更久以前，就這麼捫心自問著自己，路上的旅伴曾跟我說過，”The future doesn’t come to you, you shape it everyday.”我想，聖人們也許老早就知道這個道理了，才不畏世俗眼光用他們的方式過自己的生活吧。
如果印度每個城市都有與生俱來的「色調」，那瑞詩凱斯肯定是橘色的，這橘色的國度，是濕婆神(Krishna)披在身上的橘，是聖人(Baba Ji)身穿袈裟的橘，是夕陽照在恆河水上，波光粼粼的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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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ory @ Rishikesh 2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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